火籠與懷爐
我很小很小的時候
阿嬤有一只竹編的火籠
像小小的竹籃
在籃子裡有個暗紅的小陶盆
冬天寒流來襲時
阿嬤就在暗紅的小陶盆裡
放進幾塊火紅的相思炭火
然後提著火籠
帶著我到鄰居串門子
進到別人家裡
她就用烤得熱烘烘的雙手
摀住我的雙耳
讓溫暖從我的耳朵傳遍全身
當火籠裡的相思炭火燃成灰燼時
阿嬤結束東家長西家短的話題
右手牽著我 左手提著火籠
慢慢走回溫暖的家
後來我漸漸長大
阿嬤漸漸老了
為了阿嬤的安全
爸爸送給阿嬤一只懷爐
──小小的 圓圓的金屬盒
有著柔柔的 好好摸的絨布套
天冷的時候
我幫阿嬤把懷爐加點油
懷爐就在阿嬤的口袋裡 溫暖
溫暖 一直沁透阿嬤每一寸肌膚
它不重 不是阿嬤身體的一部份
但阿嬤與它的深情
彷彿戀人般依存
懷爐油盡 溫暖退去時
阿嬤是懷爐的懷爐
懷爐依然溫暖
它不重
它是阿嬤身體的一部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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